欲寄鳞游

要圆满

【如椿】抱月长终

是小潜在经楼找到师父的半张画像的鱼

原文:“画像上的男子只剩下了上半身,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袍子,却绝不显得寒酸,不知绘者是谁,寥寥几笔风华无双仿佛便已力透纸背而来。”


夜半无风,痴人无梦。


那天该是十五罢。三枚铜钱自袍袖间滚落,没入一地狼藉书卷中失了踪影。蜷缩在地的人不住抽搐着,强撑着起身,跌跌撞撞地离开了。

留下满室已死年华,与一长绝故人。

那半卷画中人仍旧是笑,寥寥数笔,半天星子皆落入怀,眼角眉梢染着潇潇红尘,只一眼,便是万载岁月奔流而逝,罔知今夕何夕。

却不知绘者何人。


“章台柳,章台柳。”


韩木椿握着卷书,倚在廊柱上聚精会神地琢磨,嘴里还不得空地叼了个果子。

童如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,跟自己下棋消磨时间。

这年秋天来的早了些,扶摇山上的花败了大半,颇有几分萧索,只有偶尔途径此地南迁的燕雀,扑棱翅膀带起的风声,呼友引伴的二三啁啾,给这儿添份生气。

韩木椿没了花可侍弄,自然百无聊赖,自从某天闲着没事往经楼跑了一趟,日后天天便能见他拿着卷书看着,连山头的白鹤也不去祸害了。

童如粗略扫过一眼,那书记载的是扶摇派历代弟子生平,内容多且杂,不知怎的跟这举人老爷看对了眼,才让人家手不释卷。

“师父,吃果子吗?”童如一抬头便见着韩木椿遛达了过来,没个正形地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,耐不住将手中剩下的几个小红果子补在了棋盘上。童如扫了眼棋盘,不由失笑,这小兔崽子,一声不吭便起手落子,巧妙地打破了童如自弈而成的僵局。

“看出什么来了。”童如虚虚点了点被韩木椿倒扣在石桌上的书。韩木椿一手捻子,张口便道:“徒儿不才,只悟得大道三千,殊途同归。”他顿了顿,“师父,那书旁的画像都是何人所绘?”

“大多是画中人的弟子,或是有心的后学,会辗转打听先人的生平,容貌,为他们画像立传。”童如思索片刻,复又道:“可能也有自画像。”韩木椿闻言笑了起来,信口胡说:“那我肯定作自画像,不然后人把我画成什么妖魔样,那我可怎么办。”他语气轻快,话锋一转接着道:“等徒儿画艺再精湛些,便给师父您画张像!”

童如凉凉地开口道:“那你可能就算作欺师灭祖了。”

韩木椿没心没肺,也不恼,自顾自笑了成一团,差点从石凳上栽下去。

童如也跟着他笑。他看着对面那素裳人眼波流转间带起巫山云环雾绕,青鸟殷殷飞来振翅引吭。


小椿。


他于更深梦阑中提笔,笔笔皆是心头血。他将此生之可念不可说揉进沉沉黑墨中,晦暗烛灯下每每蘸墨提笔,每每神魂随之而落,痛极乐极。

他飘零半生,苦修半生,将这修来的半点福分一股脑倒向万劫不复。

“这便够了。”他一触即分地掠过那人眉眼,直直将那把绝代风华紧攥手中,方才取下镇纸,妥帖地卷好画卷,趁夜放到了经楼中。

夜色格外明朗,天色是澄净的墨蓝,一轮凉月当空,无风,月色正好。

韩木椿很久之后才发现了这卷画,那时童如已闭关多日,他心下疑问虽多,却无处可询,只得憋闷在心里,自己同自己争论不休。

那画后来还是没能重绘,原来那残卷被程潜小心地收起,放到了九层经楼中师父曾说的大道三千中去。


“想必若能死而无憾,便算是飞升了吧。”

“师父,徒儿不才,只能悟得大道三千,殊途同归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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